爹亲娘亲,都没有铜板亲。
这话虽是玩笑,可却也切实表明了钱财的重要性。
小姑娘双眼泪汪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从绿水村出了变故,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突然换了住的地方,她更没安全感了。
鲁氏也没睡着,闻言摸了摸女儿的头,并未多言。
孩子年纪小,有些话实在是不该说,至少不能现在说。这也是她和刘重山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么小的孩子,没必要因为那些烂人留下阴影。
“睡吧,明日我们去找房子。”
他们还是决定先赁一间屋子住下,再做打算。
容玉睁开眼,摸了摸枕头下的骨簪,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一家人便起床出门,顾不得吃饭,只在街头买了馒头一人一个,包子也有卖的,只是对他们而言,价格高了。
刘重山嘴里叼着馒头,大步往前走,昨日与那些衙役一起忙碌,他已经打听了情况,若是三日内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租赁,就只能拖到明年了。大过年的,县衙和中人都要休息,卖家也不乐意过年卖房出租房子,没个好兆头。
因此时间紧,任务重,要赶在县衙封印之前,将事情弄好。民间其实也有不经过县衙的房屋租赁,可经过客栈掌柜的事情,众人都不想省那个钱,花点钱买个心安也是好的。
趁着赵狗娃的缘故,他们在衙门还有几分香火情,还是将房子的事情落实比较好。
一行人看了整整一日,都没有合适的屋子,要么是价格昂贵,要么是过于破败一时半会儿的住不了人。
负责房屋租赁买卖的中人也是头大,不满道:“谷山县本就房价高,你们挑剔还不愿意出好价格,能有什么好屋子?”
刘重山火有些压不住,脸色不太好,容玉见状,忙道:“我们想要一个立刻能住下,不拘大小,价格越低越好。”
中人原本已经不耐烦了,见她温言细语是个好说话的,自然不好态度恶劣,硬邦邦道:“倒是有一间屋子,就看你们敢不敢住了。”
鲁氏闻言吓了一跳,小芳也被吓到了。
刘重山眉头紧锁,问道:“多少钱一个月?”
“八百文!”
容玉盘算了一下,果断道:“能住下我们这些人?可有做饭的地方?房子漏不漏水?”
“哎呀,你们一人一间都够了,跟我来。”中人瞥了眼面露迟疑的鲁氏,心中不觉得他们会租那个房子,过去的路上便三言两语将房子的背景说了。
原是之前租房子的是个读书人,屡试不中,后来不知受了什么打击,竟是悬梁自尽了。从那以后,宅子就荒了。主要是宅子大,寻常人用不了那么大的宅子,三口之家,租个两间屋子也就够了,几百钱就行。这面积大,又死过人的宅子,价格却没有特别大的竞争力,有得选的人,都不会选这个。
容玉他们人多,除了鲁氏她们一家三口,还有刘重山和狗子祖母二人,一共六个人,住客栈的时候倒是可以挤挤,以后过日子,总不能两间房凑合。老祖母倒是可以和鲁氏她们住在一起,可一个大男人一个半大小子,实在是不好和女眷挤在一个只有两间房的院子里,进出都不方便。
另外若是租房价格昂贵,他们也承担不起。
他们想找个合适的房子,是有些难。
等见了那宅子,就连胆怯的鲁氏都心动了。
一进的院子四四方方,正屋三间,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厨房柴房也不缺,院子里有一株柿子树,此刻还挂着霜打柿子,红彤彤煞是好看。大门也不是寻常的门,而是一个小店面,只是荒废许久,看着颇为杂乱,店面面积也小,可麻雀再小也是肉。
缺点是这宅子没有水井,吃水麻烦些,但这不算大问题,出门不远就有水井可以用。
当下唯一的顾虑就是这里有人悬梁自尽过。
鲁氏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只见虽有灰尘,装饰简单,可里头的物件一样不缺,桌椅板凳都有,到不用另外去买,又省了一笔钱。等到了靠近侧门的厢房,打开发现里头还有床铺,甚至还有一个煮粥的炭炉,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等物,不由诧异。
“这是?”
中人忙道:“老嫂子有所不知,这是这宅子主人的屋子,家里就他一个了,这宅子也不是整租,这间是不租的。”
鲁氏闻言拿不定主意,看向容玉。
容玉也觉得不妥,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宅子主人也住在这里,让人很难不多想。
“若是如此,怕是不合适。”容玉道,“房子虽好,可与的房主住在一起,难免不方便。”
刘重山和狗子她信得过,可那个什么宅子主人,素未谋面她是信不过的。
“你们看这房间里的灰尘,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宅子主人在青鸟书院读书,青鸟书院在城东,这宅子在城西,来往不方便,因此真正在这里住的时候很少,大都在书院住。他名叫何云生,年纪与这位小哥差不多,为人和善,很好相处。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大可以去找书院先生,有什么好顾忌的?”
中人的话让容玉有些意动,若当真房主是个读书人,与狗子一般年纪,应是好相处的。
转而听到那少年幼失怙恃,年纪小小便操劳庶务,到了前年彻底败光了家业,没办法只能将宅子租出去让同窗住,可谁知那同窗想不开自杀,不但让他赔了银两不说,宅子也至今没有租出去,觉得这人是个倒霉蛋。怎么租客死在自己家里,还要赔钱?未免太好说话了。
容玉的心早就如同钢铁,起不了任何恻隐之心,她身旁的鲁氏和小芳已经泪洒衣襟。
“真是个可怜孩子啊。”
有了这一层,鲁氏再看拿那些还算干净却破了洞的被褥,越发心生怜悯。自从她没了儿子,便越发看不得那些与自家儿子同龄的孩子受苦。
“玉儿。”她看向容玉,眼中满是渴求。
容玉扶额,问她做什么?不要用这种全然信任的目光看她啊!!!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有了个这样的婆母。
容玉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头。
“要是娘和小芳不怕这宅子死了人,我没意见。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