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月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跑了好几趟，抱了许多糖过来。这才知道他们偷偷藏了这么多。
全都是包着红纸，里面又包了一层油纸的糖。看来都是宁蓉成亲那日得来的。
秦琳琅让葵月带两个孩子去洗手，又让人拿了点心给他们。仍旧是少糖寡油的点心。
森森淼淼捧着点心，看着面色苍白的娘亲，再看躺在**呼呼大睡的胖弟弟，幼小的心中有一个念头扎根。他们家没有好东西吃，好可怜的。
卫褚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和森森淼淼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被两个孩子投喂，老父亲简直要感动哭了。
淼淼坐在老父亲腿上，握着他的手指，幽幽叹了口气。爹爹好可怜，弟弟胖，爹爹瘦。
她抓起碗里刚剥好皮的虾肉，往卫褚嘴里塞。被女儿投喂千里迢迢运来的海虾，卫褚感动得无以复加。平日里这是淼淼最爱吃的，现在居然主动给他吃。
果然还是闺女好，贴心小棉袄啊。
“爹爹，多吃！”
淼淼油乎乎的手拍了拍老父亲硬邦邦的胸膛，越发觉得自家艰难。弟弟软乎乎的，爹爹硬邦邦，一定是没吃饱才会这么硬。
在女儿锲而不舍的投喂下，卫褚总算感觉到来自小崽子的爱。
这闺女，没白养。
卫将军早出晚归，除了处理公务，还要练兵练武，每日消耗很大。淼淼投喂了很久，发现她爹都没长胖，还是硬邦邦的，果断放弃老父亲，转而去投喂娘亲。
秦琳琅还没出月子，除了卫老夫人让人准备的各种羹汤，又多了一份来自淼淼的投喂。
她看着小姑娘油乎乎的手里抓着的鸡腿，完全没有胃口。
“淼淼自己吃，吃不完给你爹吃。”
“爹爹不长肉。”小姑娘格外忧愁。
森森坐在**，戳弟弟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顺便偷拿了枕边小框里放的零嘴，一口下去，眼睛顿时亮了。
秦琳琅回头，见儿子捧着自己偷藏的辣味肉干啃，吃得津津有味。见屋内没有旁人，拿了一根递给淼淼。
“哇？”
淼淼一手鸡腿，一手肉干磨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平时吃的东西都没有这个肉干硬，咸香麻辣，需要努力啃的口感，彻底征服了她。没有什么比磨牙的肉干更好玩了。
“吃完回去睡觉。”秦琳琅揉了揉她的脑袋。
淼淼将肉干塞进嘴里，点头如捣蒜。
卫褚在院子里练拳，见闺女冲过来，立刻收势，将人抱起来。
被啃过几口的鸡腿戳到下巴，老父亲格外感动。虽然不知道淼淼为什么总是怀疑他没吃饱，但这份孝心，在卫褚看来实在是难能可贵。
坐在廊下，吃完鸡腿，他嘴里又被塞了半根湿漉漉的肉干。
卫褚皱眉，强忍着嚼碎咽下去，抱起淼淼，去屋子里喝了好几杯茶才把那股子辣味压下去。
“淼淼从哪里弄来的肉干？”
“娘亲给的好吃的！”
卫褚眼皮一跳，这吃食完全就不在秦琳琅食谱里。坐月子呢，吃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
抱着女儿，捞起坐在院子里摆弄鲁班锁的儿子，卫褚将他们送到卫老夫人院子里，径直回来。
秦琳琅百无聊赖，正躺着听葵月读话本子。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到卫褚，再次闭上眼。
卫褚道：“出去。”
葵月收起书，看看面色冷凝的卫褚，再看毫无所觉的二姑娘，思前想后，还是脚底抹油溜了。
卫褚掀开枕边的帕子，果然和两个孩子说得一样，有个垫着油纸的小竹筐，巴掌大的竹筐，里面放了各种辣味的肉干和肉脯。
“软软偷吃什么了？”
秦琳琅睁眼，看到卫褚手里的小竹筐，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卫褚简直气笑了。
“软软的食谱里没有这个，这么硬的东西你现在不能吃，太辣的也不行。”
“卫将军快点去睡觉吧~”秦琳琅拍了拍他的脑袋，以撸狗的姿态揉了揉，不肯接话茬。
“呵。”
卫褚抓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在屋子里找了找，果然又寻到几样。
秦琳琅翻身抱住小儿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睡觉。
卫褚抱着东西，看到睁眼盯着自己的小儿子，腾出手戳了戳脸，很软，很好摸。有点想抱起来揉一揉，但他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事。
小胖墩团团完全不知道父亲的别扭心思，咧嘴一笑，露出只有牙床的牙龈，勉强可以看到几个小白点，那是正在生长的乳牙。
不是闺女。
卫褚心中叹息，心酸得厉害，他期待了那么久的闺女，结果是个胖小子，落差是有的。尤其是最近淼淼贴心得很，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小棉袄变成秤砣小胖墩是一件让人极为伤心的事情。
“呀呀。”
团团朝父亲伸手，卫褚神使鬼差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见秦琳琅已经睡着，偷偷摸摸将孩子抱起来，揉了揉。
果然软绵绵一团很好揉。
可惜这不是闺女。
怀揣着那股子别扭，卫褚和小团子玩了一会儿，抱出去换了尿布，让奶娘喂奶，又抱了回来，放到秦琳琅怀里。
秦琳琅听到脚步声远去，睁眼戳了戳小儿子的脸。
“你把你爹糊弄过去了？”
“呀呀。”小胖子抓着母亲的手指，格外兴奋扭来扭去。
葵月小心翼翼过来，拿起话本子，低声道：“二小姐，还要读吗？”
“不了，你去歇着吧。”秦琳琅觉得还是这个小团子好玩。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哪怕是晋城这样严寒之地，夏日也漫长且热。小团子每天还能擦洗身子，秦琳琅完全被关在屋子里，别说洗澡，连出门都不让。
卫老夫人原本要她坐两个月的月子，秦琳琅果断拒绝。即便如此，还是多在房中关了几日。
出月子已经是七月中旬，秦琳琅洗过澡坐在院子里吹风，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头顶明月高悬，问了葵月，她才想起来明日是七月半。
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日子。
“去库房准备些纸钱，厨房准备些祭祀用的果盘点心。”
葵月一愣。
“二姑娘要做什么？”
“多得是无家可归，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秦琳琅抱住冲过来的淼淼和森森，拿了桌上的蜜瓜递给他们。
“怎么还不睡觉？”
“姨姨说明天要出去玩！娘亲也要去！”
“去什么地方？”
两个小孩儿摇头如拨浪鼓，秦琳琅擦了擦他们头上的汗，让人去拿酸梅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