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县太爷赞赏过的烧饼，青山书院夫子点名要的烧饼。就凭那步步高升四个字，大家也乐意吃。更何况味道，用料扎实，价格实惠。赵家一天五百个烧饼，经常不到晌午就卖得差不多了。要吃，那可要赶早的。
“没问题，我后天无事，赶早过来。我先拿几个锅盔让阿昭吃，他最近吃不下饭。”乔姜二话不说，将刚做好的锅盔全都拿了，抓了一把铜板放在小竹筐里，再次往青鸟书院走。
“你这孩子，路上慢些，晚上过来吃饭。”
“知道了！”乔姜匆匆跑远。
小芳在原地跳脚，恨不过冲过去，踹乔姜一脚。
“娘！这人总欺负我！那锅盔狗子哥和祖母还没吃呢！”
“小芳乖，你乔昭哥哥要考试了，你就让着一点。乔姜也不容易，一天不知要跑多少趟。他整日在外头跑，也不知道镖局那边会不会有意见。”鲁氏有些忧心，她看得出来，乔姜每天都有闲暇，难道是镖局生意不好？
……
转眼到了县试第一场的日子，赵家人前一晚上睡得早，丑时末便起来热火朝天做烧饼。做好二百多个烧饼，便由狗子先出发去考场。等之后做好了，容玉再送一趟。
小芳做了一大锅绿豆汤，放在坛子里，绑在扁担上，一头绿豆汤，一头是烧饼。扁担晃晃悠悠，狗子垫着脚努力稳住往前走，小芳背着装了陶碗的背篓，手里拿着大勺子，跟在后面。
两人到考场外面时，已经围了不少人。不到时间不能进考场，因此人都站路上站着，还有衙门的人在维持秩序。天色很暗，只有莹莹月色，还有几个挂在考场外面的大灯笼照明。
小芳和狗子选了一个距离稍远的位置，抹了一把汗，等歇了片刻，点亮一个小灯插在地上，小芳便冲进人群。
“赵家烧饼铺烧饼来了，前几日定过烧饼的，都来拿！还有绿豆汤卖，一文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甜滋滋的绿豆汤！吃了赵家烧饼步步高升，喝了绿豆汤文思泉涌！要买的，去西头小灯笼旁边！”
这是小芳琢磨许久的词，是遣词造句是问过何云生和乔昭的。这会儿喊出来，小姑娘声音清亮，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原本定了烧饼的还在心中打嘀咕，闻言立刻朝小芳指引的方向走去。有送考生进考场的，起了个大早顾不上吃饭，听见一文钱一碗的绿豆汤，也有了兴趣。
毕竟周围卖饭的摊子，那些阳春面和馄饨，都是十几文一碗的。一文钱一碗，还加了糖的绿豆汤，实在价格低廉。
一部分人朝狗子所在的位置走去，衙役们的压力顿时小了，大家松了一口气，转而嗅到一股香味，羊肉的香气夹杂着面香，勾得人馋虫都要出来了。
“这什么味道？”王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刘重山嘿嘿一笑，勾着他肩膀道：“你小子等着，给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王二点头，就见刘重山几步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与人群融为一体，不一会儿，做贼一般抱着东西过来。
打开外面包裹的干荷叶，里头是鞋底大小的饼子，香气四溢，正是刚才嗅到的那股子气味。
“别说哥哥我不向着你，这可是刚出锅的，赶紧吃，被班头他们看到，就没得吃了。”
“什么没得吃？”孔顺心路过，也被这股气味吸引，凑过来就听到这话。
他一把抢过来，借着微弱火光看了眼：“加了肉的烧饼？”
先前辣得人满嘴燎泡的烧饼让他有了阴影，看到这东西有些迟疑，可还是一口咬了上去。
县试是个大事，他这个县太爷这个得力助手，哪怕本来不该管这些事情，可谁让县太爷是他叔父，只能硬着头皮上。这几日忙忙碌碌，正经饭都没吃上几顿，完全没有之前那舒坦日子。考场门口倒是有人卖饭，可他腾不出时间坐下来吃。
几口下肚，孔顺心才意识到不是夹了卤肉的烧饼。面香肉香油香融合调味料的香气，连带着烘烤出来焦香酥脆口感，彻底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不一会儿就将一个锅盔吃完。
“哪里弄的？”孔顺心眯眼。
刘重山早就在他吃锅盔的时候，将剩下的夺回来，和王二一起狼吞虎咽吃完，闻言便道：“没了，班头赶紧巡逻吧。等会儿还要查验那些考生呢。”
考生入场流程繁琐，需要他们极为认真，刘重山此刻只想去找小芳要一碗绿豆汤。
“你们啊，真以为我吃不出来？”
这火候，这焦香酥脆的口感，这舍得用料的风格，也就只有赵家那个小娘子了。
“一碗绿豆汤，两个烧饼是吧？好嘞，十文钱。两个烧饼送一碗绿豆汤，您拿着喝。”小芳笑眯眯忙碌，拿烧饼，舀绿豆汤。
一旁狗子则是从学子手里接过对牌，给他们烧饼。一个牌子是四个烧饼，没办法他们不认得字，用这种方更简单些，只认牌子不认人。
“赵家小芳，你这两个烧饼都送绿豆汤，我们四个烧饼的，就没有绿豆汤喝？”有学子笑问。
热乎乎的烧饼拿在手里，原本因为早起的恍惚顿时没了，不由精神一振，看小芳忙得团团转，便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提意见。
“行啊，要喝的我来盛。先说好，今天我嫂子可是做了羊肉锅盔，卖给别人八文钱一个，你们这些拿着牌子换烧饼的，直接送一个。我嫂子说，这是赵家烧饼铺祝诸位步步高升，洋洋得意。你们若是要绿豆汤，我就不给锅盔了。”
“羊肉锅盔？”那考生诧异。
旋即，就见小芳从背篓里拿出一块鞋底模样的物件，香气十足，不就是他们远远嗅到的味道。
“选吧。”
羊肉锅盔和绿豆汤，明眼人都知道要选什么。拿着牌子换烧饼的学子们，全都选了羊肉锅盔。
“别抢别抢啊，给我留一个。”最早要绿豆汤的考生这时候反倒是挤不进去了，跳着脚想要锅盔。
“你不是要绿豆汤，你就喝绿豆汤吧，锅盔是我们的！”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等孔顺心挤到前面，想要买羊肉锅盔的时候，别说锅盔，就连烧饼和绿豆汤都没了。
“孔班头，对不住，都卖完了。”小芳仰着脸，笑呵呵看着孔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