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义猛地惊醒,就见床边蹲着一个笑容灿烂的人。
“笑什么笑,还没到春天呢。”赵云义极为看不惯这张笑脸。
他揪住容封衣领,急急问询:“之前那个姑娘呢?”
容封摊手,笑容渐渐收敛。
“杀了。”
“什么?”赵云义猛地坐起来,“你查清楚了吗?这是谷山县,不是边境,她也不是敌军的探子,你直接杀人?”
“哎呀,杀了就杀了,那人来历不明,审又审不清楚,当然是直接解决了干脆。”容封笑眯眯开口,看向赵云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
“你怎么敢!真是个疯子!”
赵云义知道探子落到容封手里没有好下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可他没想到这么快。
这也就一天一夜多一点的时间,他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他揪住容封衣领,心中念头飞转,暗恨不已。
“那姑娘再来历不明,也有衙门问罪,轮不着你来。”
“你这话说的,你之前没怀疑过她?两年前发现她偷偷与黑衣人接触时,你不想杀了她?两天前你被晏国人追杀时遇到她,你没有怀疑试探?”容封护住自己的肚子,吃太撑了,他只想躺着。
赵云义心乱如麻,他几番试探,已经可以确定那姑娘大概率与晏国没有关系,只是有些问题要深究。例如两年前的黑衣人,例如那姑娘异于常人的身手,还有她出现在绿水村的时机。
疑点重重。
可这些疑点并非直接问罪的理由,更不是要她命的理由。
“容封!改一改你那杀人如麻的性子!”
容封靠在床柱上,看着怒气冲冲的赵云义,忽地笑了。
“你很在意?”
赵云义皱眉,直觉告诉他,容封话里有话,面对这样的言语,他选择沉默。
没等到回应的容封嗤笑。
“真没意思。”
赵云义心中升起违和感,他知道容封不是一个会废话的人。按照以往的性格,面对自己的质问,只会是不以为意的态度。
杀了就是杀了。
没什么好说的。
不会解释,更不会反问。
“你怎么在我家?”赵云义觉得不对劲。
“准确来说,这不是你家。”容封晃晃手指,“这是小秀才何云生的家,你们家只是借住。重新认识一下,在下赵封。”
啪。
赵云义拍开容封的手,套上外衣径直往外走。
“你这样很不礼貌哎。”容封顺势躺在**,他昨晚休息不多,还真是沾枕头就睡。
浓郁的药草味让他厌恶,可晒得松软的被褥让人沉迷。
赵云义走到门口脚步一顿,思索片刻,拿起挂在床边的绳子,直接把人绑了。
“娘,这人受伤了,妙手先生呢?”
鲁氏原本还盘算着出去买什么菜,在她看来‘赵封’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不能有半点怠慢。闻言她立刻告诉指了指鲁妙手所在的屋子,“狗娃去喊人。”
可怜鲁妙手昨天熬夜斟酌药方,刚躺下不就便被赵云义从被窝里薅出来,还没清醒,就被塞进屋子里。
“咋还绑上了?”鲁妙手不明所以。
“我这兄弟伤得重,有劳老先生。”赵云义双手抱拳,扯开容封穿得规规整整的衣服,露出伤口。
“这一箭,只差一点就要命了啊。这可真是九死一生,好在伤口已经结痂。”鲁妙手大惊,伸手把脉,脸色微变。
“小芳,拿药箱!”
小芳正蹲在厨房烧火,闻言顿时支棱起来,小跑着去准备东西。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和鲁妙手配合精妙,很多时候不需要师父开口,小芳就已经把东西递过去。
容封惊醒,便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胸膛外漏,面前还有一个诡异兴奋的老头。
“……”
他强忍着才没有喊人。
“兄弟,妙手先生是个好大夫。”
赵云义总算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扯着小芳的衣领把人往外拖。
“不许看,血刺乌拉的,没什么好看的。”
“哥。”小芳挤眉弄眼,“我带你去看嫂子。”
赵云义按住妹妹,看向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鲁氏。
“娘,我有话与你说。”
鲁氏原本听到鲁妙手的话担心‘赵封’,闻言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无奈看向儿子。
“你说。”鲁氏是不想听儿子说话的,总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赵狗娃嘴里说不出一句热乎话。
赵云义察觉亲娘的嫌弃,心中一滞。
“娘,你嫌弃我?”
“没有,你看错了。”鲁氏抿嘴,拉着赵云义去后院的小黑屋,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
昨日她想了整整一晚上,强扭的瓜不甜,狗娃又不是个能屈能伸的,难保他不会欺负玉儿。若当真做不成夫妻,兄妹也成,她不挑。
正好那‘赵封’也是个可怜孩子,既然无父无母,她也就托大,做个干娘。只是不知那孩子乐不乐意。
鲁氏是个兼爱的性子,看不得孩子吃苦受罪。
“娘,那个赵玉儿真和我不合适,且不说她来历不明,什么都不清楚。就说我也不喜欢啊。”赵云义笃定,他娘喜欢的肯定是那种整天哭唧唧的女子。
他受够了他娘大事哭,小事哭,高兴哭,难过也哭的性子。
不愿意娶个媳妇也是那种性情。
“好。”
“我是不会……什么?”赵云义没想到鲁氏会如此干脆。
“既然如此,娘知道了。”鲁氏心中感伤,这次却没哭,拉着儿子衣角,严肃道,“往后玉儿就是你妹妹,赵封就是你弟弟了。”
“什么?”赵云义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简直要给鲁氏跪了。
“娘,那赵……容封!他什么人你知道吗?什么弟弟,我可没有那样杀人如麻的弟弟。”
“狗娃!”鲁氏哪里说过重话,此刻看赵云义的目光满是失望。
“我知道你不容人,可玉儿是好孩子,赵封也是好孩子,你莫要欺负他们。赵封无家可归,难道要让他和玉儿一起受人欺负?战场上生死是常有的事情,你怎么能说他杀人如麻呢?”
赵云义发觉他娘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连起来就让人觉得怪怪的。
“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赵云义就没见他娘如此坚决过。
“你与玉儿有缘无分,娘不强求。往后她是你妹妹,莫要欺负她。”
“不是……那……这……不对啊!”赵云义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娘,这不对,你知道容封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