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叁被收了权的消息,秦琳琅是当日晚上知道的。
“这人怎么和卫老夫人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总想要皇位呢?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卫老夫人撺掇她入后宫,想办法成为皇后。陆叁是撺掇人造反称帝。这两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太正常。
卫褚哪里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陆叁这次的行为,完全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我让人守着,陆叁最近实在是不对劲。”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突然这样异常,卫褚心中是不好受的。
“卫将军不想称王称帝?多威风啊。”秦琳琅起身,拉住他的衣领,对上那双与常人有些区别的眼睛。
即便是混血,卫褚身上也没有太多北蛮人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这双眼,在没有强光的情况下,看着与寻常定国人别无二致。只有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出些许不同来。
这世上有几人敢凑到他眼前仔细观察呢?
秦琳琅仔细打量他的眼睛。
“快睡吧,那些事情没意思。”卫褚摸了摸她的肚子,心中隐隐忧愁,“我闺女最近怎么长得这么快?”
秦琳琅低头,捧着肚子看了看,这小崽子的确长得快了些。她一天要吃好几顿饭,才能不觉得饿。
“可能长得晚吧?”她有些不确定。
“定然是软软吃太多。”卫褚低头,贴在她肚子上,“软软是个懒家伙,我闺女也是个懒的,动几下都不乐意。”
半夜,卫褚从梦中惊醒,俯身盯着秦琳琅,眉头紧锁。
第二日,秦琳琅睡醒就见眼底青黑的某人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忧愁之色。
“怎么了?”
“梦到我娘了。”卫褚手贴在秦琳琅的肚子上,声音颤抖,“软软我害怕。”
卫褚的母亲生下卫褚没几日便撒手人寰,给他留下了阴影。这人平日里嚣张嘚瑟得很,秦琳琅很少看到他这样脆弱的时候。
“卫将军怕什么?”
她勾着卫褚的脖子,盯着他眼中的血丝,很怀疑这厮昨晚有没有睡觉。
“杏娘刚才过来了一趟,说孩子个头有些大。”
“这样啊。”
秦琳琅揉了揉发酸的后腰,她最近的确疲惫得很,这小东西刚开始长得慢,最近是长得快了些。
“没事的,森森淼淼那时候也胖乎乎的。”
她试图安慰,只是这份安慰没有任何成效,卫褚更焦虑了。
秦琳琅觉得好笑,她还没觉得怕,这厮倒是慌了。北蛮那些视他为豺狼虎豹,被打破胆的敌人若是看到卫褚这惶惶之色,绝对要怀疑人生。
“不怕不怕。”她揉了揉卫褚的脑袋,头发粗硬,一如既往地手感不好,甚至有些扎手。
收了陆叁的权之后,卫褚忙碌起来,许多事情都需要他来拿主意。好在陈江远也能帮忙,这人求亲的时候伏低做小,真做事来完全是雷厉风行,如同变了个人。
果真如陈武说的,这个二哥之前的蠢样子完全是装的。
陈江远和宁蓉的亲事,安排在六月初三。卫老夫人这次倒是拿出了长辈的姿态,没有任性,将婚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一日格外热闹,婚礼在晋城,卫褚拘着秦琳琅不让她去。就连他自己也是露了个面,便匆匆赶回来。
秦琳琅见他回来又带了几个稳婆和大夫,简直服了。
“把人送回去,你把人都带来了,旁人需要的时候怎么办?府上已经安排了稳婆和大夫,别往家里带了。”
卫褚一个月前就寻了八个稳婆,外加七个大夫在别院住下,更是时不时往家里带人。身怀医术的杏娘气得闭门不出,完全不想见看不起自己的卫褚。若是再添几个人,秦琳琅都要怀疑那院子还能不能住得下。
“送回去,人够多了。”
卫褚只能命人将好不容易寻来的稳婆和大夫送回去,又奉上不少钱财。听他们说了一番吉祥话,只觉得周身舒泰。
“我闺女怎么还不出来?”
已是六月,眼看着这小家伙已经足月,却毫无动静。卫褚每次看到秦琳琅圆鼓鼓的肚子,都格外忧愁。
“它懒。”秦琳琅拍了拍肚子,得到了腹中胎儿的回应。这回应只有两下,再拍,仍旧是动了两下。
一戳一蹦跶,完全是敷衍到了极点。
卫褚扶着她在院中走动,算着时间,心中愁得厉害。
卫老夫人从婚宴上回来,见秦琳琅在院子里走动,半点没有要发作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肚子,便让人去准备催产的汤药。
“不能再拖了,这孩子不下来,难不成要一直等。”
秦琳琅觉得这一幕过于熟悉,森森淼淼那时候卫老夫人也是这般态度。
“不喝。”
卫老夫人气得不轻,让人时刻备着汤药,气呼呼去了自己的院子,留了粟米在秦琳琅的院子里守着。
粟米见秦琳琅倚在小榻上休息,手戳一下,孩子动一下,多一下都不肯动,幽幽道:“少夫人,小主子好懒啊。”
森森淼淼和秦圆圆被轻轻从婚宴上带回来,三个孩子全都凑到她身旁,举着从宴席上拿的点心。
“娘亲,这个好吃。”
森森淼淼终于吃到正常放糖的点心,惊为天人,抓了好几块带回来,期待地看着秦琳琅。
娘亲好可怜,没吃过好吃的点心。
秦琳琅哪里知道两个小家伙的心理活动,笑眯眯收了三块点心,正要说话,忽觉肚子有些难受。
“森森淼淼今天和圆圆一起睡好不好?”
“好的吧。”
轻轻带着三个小家伙出去,秦琳琅放下手中点心,拍了拍肚子。
“小东西你要出来了吗?若是再虚晃一招,娘亲要用药了。”这孩子已经足月,就是赖着不肯出来,实在是懒得厉害。
掌心有回应,仍旧是有力却敷衍的动静。
“出来吧,再不出来你爹就要气疯了。”
卫褚提着食盒进来,闻言将手里的东西塞给粟米,走过去蹲在旁边,恶狠狠道:“赶紧出来,不然打屁股!”
许是被父亲吓到,秦琳琅只觉得肚子一阵抽痛。
“好像要生了。”
卫褚猛地站起来:“我让稳婆和大夫过来。”
丢下这句话,人便往外跑,险些被门槛绊倒,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秦琳琅让粟米将饭菜摆出来,靠在软榻上晃着脚吃饭,时不时低头给小家伙讲道理。
“你哥哥姐姐都比你出来得早,出来给你安排好吃的,很多果子都熟了,天热还有冰碗吃,碎冰,糖水,再加上蜜红豆和葡萄干,很好吃的。”
粟米和葵月立在一旁,只觉得二姑娘完全是忽悠小孩,便是森森淼淼,两岁多了都还没吃过那些寒凉之物。更何况是刚出生的孩子,二姑娘许下的任何一种吃食,都是刚出生的孩子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