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邱姐是九点钟到的店。
大概跟她交代了下店里的情况,首先就是杨满山留下来的那些不值钱的废铜烂铁,统一全部丢到里屋的库房去。
再就是古玩店的账面,前天处理掉了《珍宝阁》的那幅牌匾,我手上还剩下差不多三十万的流动资金。
这笔钱我打算先花二十万从同行那进一批货,剩下的十万放在手上留作运转,这么一来我的古玩店就算是转开了。
“对了吴岩?我还不知道古玩店的店名叫啥呢?”邱姐指着空旷的门脸问我。
“就叫奉天古玩店!招牌的话,下午应该就能送到店了。”
“为什么叫奉天古玩店?吴岩?它有什么说法吗?”
我说我学的梅派宝鉴起源于东北,当年我的那些师祖们的起源地就是在东北的奉天,再就是我父亲母亲十六年前在金陵开的店铺就叫奉天古玩店,当年他们在金陵栽了跟头,我得把这铺子重新支棱起来。
“那太好了!奉天古玩店听名字一听就很有韵味,以后我就把这当成是我的家了!”邱姐亲切笑道,同时指着里屋的方向道:“我看那还空着一间屋,我正好把它改造成厨房,以后就在那给你做好吃的,吴岩你先去报到,回来能吃上热乎的饭!”
“请问这里是吴岩师傅开的古玩店吗?”
门脸边上突然传来一声,我听着声音觉得耳熟,转身看到竟是两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我在观音桥的老熟人,陈大哥和他的女儿陈蒙蒙么?
陈强盛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我记得半个月前他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生活不能自理,这会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身体明显英朗许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陈蒙蒙也有了巨大的变化,丫头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个头似乎也长高不少,脸上的血色明显比之前要红润许多。
“吴岩哥哥!”
陈蒙蒙首先认出了我,激动跑上来抱住我,陈强盛也紧跟上来激动握住我的手:“吴岩师傅,太好了!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陈强盛先是给我拎上来一袋子土特产,感谢我救了他的命,几天前他去医院做了微创手术,第二天就能下床,身体状况大有好转,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他陈强盛的今天。
我说陈大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要谢就得谢谢萌萌,不是萌萌我们可就没这个缘分。
陈强盛说:“听说吴岩师傅你在朝天宫开了店市,我陈强盛说什么也要支持一把,我在家里翻箱倒柜又找出来一样东西,今天把它送到你这来,权当是我给吴岩师傅的开店贺礼!”
我赶紧把陈强盛让进屋子,让邱姐给他俩看茶。
陈强盛哆哆嗦嗦从口袋翻出来一块手掌大小的物件,外围用旧报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吴岩师傅,这东西也是我当年从明代沉船底下打捞上来的,东西是铁做的!拿在手上很沉,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是什么宝贝,放在家里头随手一丢,前几天萌萌在屋里头打扫才发现被拿去垫床脚了呢!”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古董?反正这东西我送您了?它要值钱就留在您这,不能看的话您随手扔垃圾桶也行。”
我小心翼翼的解开那老旧的报纸,紧随其后便看到一块四四方方的铁块,铁块的表面锈迹斑斑,已然被腐蚀的不成样子,表面的符文和落款什么的完全没法看。
值得一说的是铁块的四面侧面,还依稀能够看到一些浅色的花纹纹路,貌似是水纹和蛟龙的纹路,整块铁块的品相虽说一般,但还是能看出它具备一定的工艺基础。
我暂时没法下结论,就让邱姐帮我找来了双氧水,随后把这铁块放进去浸泡。
约莫十分钟的功夫,铁块表面的锈迹、斑块层层剥落,表面的腐蚀层逐渐散开,最终显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通”!
正反两面分别篆刻一个“通”字,周边分别刻画了水纹纹路、以及各种鸟兽的符文,也是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使得它的雕刻纹路并不明显,反倒是中间的“通”字尤为显眼。
我大致看了一眼笑道:“陈大哥,你这个东西我可不敢要。”
陈强盛面色一慌:“吴岩师傅?我可没撒谎啊,这真的是我从商船里头打捞上来的,我要说一句话谎话天打五雷轰。”
我说别别别,陈大哥我可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是说我不能白要你这东西,你这东西可不简单,这是明朝永乐年间的物件,当年郑和下西洋、船队上用的通史令!
“所谓的“通史令”就相当于是当年船队中的印章,郑和下西洋那会路过的各个国家外族,都会收到他们所进贡的美食、珍宝、当地的特色之类的,船上有专门的官员会对这些贡品加以清点、进仓做统计,最后验真无误之后,都会在账目上盖上这么个印章,也就是“通史令”。
“郑和的船队上,每艘船上都会配备一位通史官,也就相当于我们现在企业当中的会计,这块印章虽说跟郑和本人没什么太大关系,但它却见证了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光荣历史,具备一定的收藏意义!”
我把印章重新放在陈强盛的跟前:“陈大哥,这块印章我给你出到五万,同时也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你是我店铺第一位关顾的客户!”
“不行不行,吴岩师傅!这个钱我绝不能要!说好了送你的!五万我一分钱不能收!”
我着实被陈大哥的这份执着感动,再看去协会报道的时间差不多,悄悄嘱咐邱姐先收下印章、回头给他们的账户打钱,便匆匆跟他们告别。
我出门打了辆车,临上车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则讯息,正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
滴滴!滴滴!
我心里头突的咯噔了一下。
又是他?千手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