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庭院中。
沈东来连喝了几口热茶下肚,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这个普通绿色的存钱罐,居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主角。
这是一件绿色麒麟模样的陶瓷摆件。
摆件的约莫有二十公分的高度,宽度十公分左右,乍一看还真和街头套圈的存钱罐有几分相似,难怪小东把它当存钱罐使了。
麒麟神兽的造型孔武有力造型逼真,粗壮的爪子高高抬起,兽口张开露出鲜红色的獠牙。
“吴师傅?我还是没看明白?你说它是主角、鸡血石珠子是配角,他们是相互配合的吗?”
我没作声,将那暗红色的鸡血石珠子从口袋中掏出来,放在麒麟的鲜红大嘴中,鸡血石珠子恰好被麒麟含在口中。
“沈大哥,这叫麒麟吐珠,在古代有祥瑞延绵的寓意,再来说这麒麟的材质是极其罕见的绿釉釉质,可以不夸张的说,在当时的永乐年间,想要烧制出绿色釉质的瓷器,堪比现在火箭升空的高难度技术。”
“吴岩师傅?可这麒麟摆件上为什么没有落款?”
我说没有落款才是对的,你去故宫看明代仅存的六件绿釉陶瓷也都没有相对应的落款,为什么?绿釉色彩的调制是当年烧制的技术壁垒,想要烧制出一套完整的绿色陶瓷,首先需要师傅现将瓷器的胚子烧出来,再将配好绿色的釉质涂抹在其表面,然后再回炉进行烧制。”
“通俗来说在明朝年间,绿釉的陶瓷瓷器需要进行两次烧制调配,相当于比其他瓷器多了一道烧制的工序,绿釉本身添加了特殊的色料,使得其表面的釉质非常的脆弱,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就会出现破裂、裂口的迹象。”
“所以在早期明代的绿釉瓷器上都不会轻易刻制落款,刻制了落款就意味着又要重新回炉烧制,这无疑又增加绿釉成型的难度系数,唐伯虎就曾经他用一句诗词用来形容绿釉的珍贵。”
“绿水浑圆金不换,千白愿换一点翠,这其中的千白说的就是当初宋代五大名窑的汝窑,千件汝窑都不如一点翠,由此可见当年的绿釉瓷器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至于这件绿釉麒麟是来自哪个窑口,那自然无需多说,肯定是来自明永乐年间最具盛名的官窑,永乐四季窑口,根据史册记载,当年存世的四十八件绿釉瓷器,都是由永乐四季窑口所烧制,沈大哥这次你翻身有望了啊!”
听完我的分析,沈东来忍不住眼眶湿润:“吴岩师傅,那这件麒麟吐珠的摆件,它能卖出多少钱?”
我说按理说麒麟吐珠的摆件应该是成双成对的,还应该存有另外一只绿釉麒麟,这样就完美了。
“去年米国佳士得拍卖行上曾经拍卖过一对绿釉狮子摆件,最后的成交价格是15w美刀,换算下来接近一百万,你的麒麟吐珠缺了一件,品相保存的也不如那对狮子摆件,另外在麒麟的后背、尾巴上、也都有比较明显的磨损痕迹。”
“沈大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先付给你十万块,这件绿釉麒麟吐珠我保底二十万,多出来的钱咱们再做分成你觉得怎样?”
“二十万?那是再好不过了呀!吴岩师傅我肯定是无条件的相信你啊,说到底我还真的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在场,这永乐绿釉麒麟现在可能就被小东给砸了呢,你是我们家的救命大恩人啊。”
我麻利的付给沈东来十万块的定金,小心翼翼将绿釉麒麟摆件包裹起来,其实绿釉麒麟正常的估价也差不多在二十万左右,但我觉得明永乐的绿釉极其罕见,如果能碰到识货的主儿,它的最后定价绝不是这个数。
……
我从沈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六点半,顾不上吃早点、马不停蹄赶去朝天宫古玩市场。
寄希望能在店市上找到识货的主儿,尽快将绿釉麒麟出手。
我先后跑了三家规模不小的店市,绿釉麒麟也都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但给出的估价却不尽人意,最少的给了十五万,最多的那家很勉强给了二十万,都不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我打算继续寻找下一家买主在,这才发现今天的朝天宫大街上热闹异常,主干道上的两边到处都是喜庆的横幅,庆祝高家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横幅。
我这才意识到,今天是高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金陵古玩城的大人物都将系数到场,包括宋怀山、包括白成亮、徐昌龙、可以说金陵古玩圈的半壁江山都会驾凌现场。
还有那尊牵动整个金陵古玩圈的转运金佛,到底是怎样的一尊金佛,吸引了全城名流的关注?
我琢磨怎么才能去高家寿宴的现场一睹究竟,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宋怀山,如果宋怀山真的是我爹的朋友,或许他真的能够带我进高家的寿宴现场。
口袋里还有宋怀山的名片。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拨打宋怀山的电话,我还无法确定宋怀山是敌是友,我不能紧靠“千手观音”的几张报纸和照片就认定对方的身份。
金陵的地界不大,但水却深似如海,尤其置身这错综复杂的古玩江湖,我吴岩能够相信的只能是自己。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打断我的思绪,来电显示是周三坤的电话。
“臭小子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在哪?有好事便宜你!”
“坤叔?你又捡到什么漏儿了?先别急等我回家再说。”
“谁跟你说我捡漏了?我有好事找你,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去高家,参加高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寿宴。”
“什么?”
我当场喊出一声,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坤叔你说什么?你带我去高家老爷子的寿宴现场?真的假的?”
“这特娘的还有假?高家亲自给我送的请帖,本来是打算带张美丽去的,谁知道那娘们早上大姨妈来了,总不能带血去给高家老爷子贺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