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有些沮丧。
“宋大叔不能这样想,咱们带回去一个能治病的老大夫,要是谷山县还不好,咱们也有法子治病。”容玉笑盈盈道,“若是回了谷山县,等病都治好了,赵家烧饼铺吃烧饼不收钱。”
“哎呦,这感情好,那我要在你旁边支个摊,你送烧饼,我送卤肉。”这宋大叔不是旁人,正是谷山县里有名的卤肉宋。
听谷山县做烧饼最好吃的,做卤肉最好吃的两人许诺,众人都有了干劲,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哎,我家没有能送的,倒是院子里一棵枣树,等枣子熟了,每人给你们送一筐。”
“我家馒头做的好,也拿来给你们吃。”
一队人热热闹闹,身上衣衫风尘仆仆,有的人身上连包袱皮都没有,倒是每个人都拿着一根棍子。在营地里几个月,大家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挥棍子。
过了几日,众人来到一处山脉,土匪早就发现他们,这些人一看就是没钱的,还是手上多多少少有武艺的,山大王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点子不够硬,没敢有任何动作。
大家晚上住在山脚下,刘重山坐在树上,看着山顶发呆。
卤肉宋站在树下仰头。
“老刘,你想什么呢?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肉,烤肉的味道。”刘重山摸了一把脸,哪里有什么口水。
其他人听刘重山说烤肉,顿时眼前一亮。他们要赶路,每到一处地方都人生地不熟,运气好了抓个兔子野鸡,或者钓鱼吃,运气不好连鸟蛋都没有,只有野菜。
粮食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半罐子盐和一点点猪油。每天吃野菜,偶尔才有肉吃,大家眼都绿了。都盼着遇到大村子,用积攒的兔皮换粮食吃。
“要不,咱们去看看?”卤肉宋提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烤肉,要么是赶路的人,要么就是山匪。要是赶路的,咱们用存的兔子皮,好歹换几口肉吃。要是山匪,咱们……”
众人商量了一下,都有些跃跃欲试。谷山县百姓本来就民风彪悍,他们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都觉得自己充满力量,自信心满满。
鲁氏有点担心,忙道:“受伤了怎么办?”
“嫂子莫怕,咱们人多,还有大夫,不怕受伤。再说了,要是路人,咱们好好与人说话,拿被子换,拿兔子皮换,人家也不会不乐意。要是土匪,那咱们也是大功一件。”
刘重山眼珠子转了转,拉着众人围在一起商量具体的章程。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刘重山打前阵,其他人无论男女都跟在后面。这荒郊野岭的,让女眷留下也危险,倒不如一起走。
若是发现寻常路人,刘重山就过来喊人。
若是发现土匪,就学鸟叫。
“哎呦,剩下的我来安排,老刘学鸟叫之后,我们要悄无声息过去,不能发出动静。我当过兵,我们要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众人咽了口唾沫,认真听卤肉宋解说。
好一会儿之后,卤肉宋道:“听懂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每个字都能听懂,可连起来就不懂了。卤肉宋抓耳挠腮,借着月光在地上画了图形,掰开揉碎了解释。
月上中天,众人哈欠连天,总算点头,表示明白了。
容玉看着默默潜行的众人,很怀疑大家是不是最近吃得不好,集体变笨了。商量了两个时辰,人家烤肉都吃完了,现在去有什么用?
可所有人,包括老妇和那个老头都跃跃欲试,也不知道两个人听不懂没有,动作鬼鬼祟祟,走在人群之间。众人见了,觉得这种姿势很有潜行的架势,也跟着学,顿时山间多了二十几个爬得奇奇怪怪的人。
半个时辰后,鸟叫声传来,走在前面的卤肉宋抓住腰间刘重山给的菜刀,顿时精神起来。
“所有人,听我指挥。”
“一二三四五,去那边。六七八九十,去这边……”他给所有人编号,还真有几分排兵布阵的架势。
二十多人鬼鬼祟祟到山顶,容玉惊讶发现,这里真有一个山寨。她哭笑不得,见其他人注意不到自己,默默潜入,悄无声息来到山寨内部。
判断好刘重山的位置,她开始查看山寨里面的情况,发现人不多,她往山匪床边的鞋子里丢石头,拿走他们的武器放在山寨入口处。
做完这些,她又悄悄溜出去,回到自己之前的点位,趴在地上擦汗,她真是要累死了。
“赵小娘子,不能大口喘气,会被发现。”一个妇人在她耳边小声开口,又问,“你去哪里小解了?我也想去。”
容玉观察四周,选了个安全的地方指了指。
那妇人立刻去小解。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发现好像少了很多人。
“他们呢?”
“进去了,说要打头阵,打不过就让我们跑,打得过再让我们进去。”
容玉低声说话,说完,山寨里就传来嘈杂声音,她心下一惊,正要去查看,就被拉住胳膊。
“赵小娘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我还是很厉害的。”妇人拿着削尖的棍子,急匆匆往里冲。
好几个人都在往里冲,完全忘了卤肉宋的排兵布阵。
小芳手里握着大炒勺和鲁氏背靠背站着,往山寨里挪。母女二人走一步颤三颤,却仍旧往前走。
“娘,咱们不能怂,要不然会被人看不起,被人看不起,以后咱家烧饼卖不出去怎么办?还要攒钱去边境给我哥起坟呢,咱们绝对不能怂。”
鲁氏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
容玉看着这一幕,满脑袋黑线。
等女眷进了山寨,就见里头乱糟糟的,刘重山和卤肉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大刀,舞得虎虎生威。
一群山匪连衣服都没穿好,好一点的手里拿着门闩,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很多已经躺在了地上。
容玉看了眼负责守门的山匪,只见对方脑袋开瓢,血流了一地,罪魁祸首是一旁染血的大石头。
啧啧。
她摇头叹息,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山匪爬起来朝女眷冲去,她刚要一个暗器丢过去,就见之前和自己说话的妇人举着木棍冲过去,一棍子戳进对方大张的嘴里,山匪死不瞑目,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她默默收起暗器,抽出绑在身后的棍子。她错了,不能小看任何一种武器,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一炷香后,谷山县众人站在血泊里,浑身都是血,茫然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
他们,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