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义再次看了眼外头,发现容封已经杀红眼,那些官员不知何时不见了,只有身穿甲胄的兵士。你来我往之间,几乎看不出敌我,他根据容封的行为,勉强判断出敌人处于弱势。
既然如此……
赵云义回头,朝姚千行单膝跪下。
“陛下放心,末将与周坦坦就是您的最后一道防线,谁要杀您,先从末将身上踏过去!”
干饭暂停,周坦坦扑过来在一旁跪下,有样学样道:“对!我哥说的都对!”
看着赵云义认真的神色,以及周坦坦愚蠢清澈的目光,姚千行有短暂沉默。
“哈哈哈,赵云义,杀了狗皇帝!快动手!”温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杀了他,我封你做大将军 !”
赵云义手里的木棍差点落地,他对上姚千行探寻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污蔑,纯属污蔑,陛下您要信我啊。”
两个时辰后,一切尘埃落定,外面传来踹门声。
“赵云义,给老子开门!”
听到容封的声音,赵云义和周坦坦同时松了一口气,合力将门拉开,只见浑身浴血的容封站在门外,眼里满是嫌弃。
容封进来,外头的血腥味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姚千行见状眉头微皱,忽地,角落里响起咳嗽的声音。
“谁!”
守在外头的禁军喝令一声,几个人在姚千行的示意下迅速冲进来。
容玉觉得自己有点倒霉,本来藏匿得好好的,一切被一个咳嗽毁了。早知道她就老老实实喝药了。
被两个禁军按住肩膀,她努力挡住脸。
容封看到她的身形,满脸不忍直视。
赵云义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见满手血污的禁军抓住容玉肩膀,染红了衣裳,他下意识迎上去。
“退下!所有人退下!”姚千行忽然开口,容封第一个扭头就走。几个禁军愣怔一下,带着人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呵斥。
“她留下!”
容玉捂住脸,不肯接受自己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暴露。早知如此,赵云义熬的药,她一定一顿不落下,全喝了。
如今这局面,不止是丢人那么简单。
周坦坦不明所以,但他听话,抬腿往外走,见赵云义没动,连忙扯着胳膊把人拉出去。
“容封!”赵云义看着被关上的门,抓住下令关门的容封。“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刚才温王是在喊你小子吧?来人,抓了。”
“你!”赵云义想质问他有没有认出容玉,却又怕那只是与容玉身形相仿的人,贸然开口,反而会连累容玉。
“抓了抓了,关在温王隔壁,放着我来审。”
“是!”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啊!”赵云义扯着嗓子喊。
禁军领命押着赵云义退下,后者看着站在廊下笑眯眯的的容封,脑中纷乱成一团。
“封小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周坦坦瑟瑟发抖,“那个什么温王,肯定是陷害赵云义的,我敢打包票。”
“行了,回去歇着,我们去吃饭。”周坦坦看着满地血,以及被人拖着走的尸体,咽了口唾沫。
“吃什么?”
“毛血旺。”
“不了吧……”虽然毛血旺好吃,但这会儿真没胃口。
“封小哥,赵云义虽然算不上的好人,可他真的不会干杀父弑君的事情。”周坦坦都快哭了。
“就吃毛血旺!”容封一锤定音。
殿内,一阵诡异沉默。
姚千行试图脱掉身上套了两层的盔甲,可周坦坦绑得紧,他竟解不开,干脆直接扯了下来。
噼里啪啦,组成盔甲的金属片落地,姚千行在心里列出兵部某些人的死亡名单。
他余怒未消,火气一层加着一层。
“你还知道回来?”
“只是路过。”容玉观察地形,试图跑路,刚要动作,就被抓住后衣领。
“五年,朕足足找了五年,你倒是能躲!朕天天等着你来,你不来,偏偏这档口来添乱。怎么,想帮温王那个二傻子登基?你不是一直和他关系好?”
说起这个,容玉就来气。
“原来他都是装傻的!”
“你……”姚千行深深叹了口气,“朕知道,你来是不放心朕,怕朕死在旁人手里。你来,朕很高兴。”
那能把手先松开吗?
容玉发现这人手劲越来越大。
刺啦……裂帛声响起,姚千行脸色一僵,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将裂开的衣领拉回去,可惜徒劳无功。
“来人!”年轻的帝王心情极为不好,原本消失的内侍立刻冲出来。
“带宁安公主去洗漱,把这身……”姚千行满脸嫌弃,“换了!”
容玉试图挣扎:“宁安早就烧死了。”
“给朕闭嘴,朕现在是皇帝,一言九鼎,说什么是什么。”
内侍一张脸都笑僵了,极为谨慎地看着姚千行手里抓着的人。
“殿下许久不见,可还认得大福?”
这大福,原本是姚千行身旁的小太监,当年是和姚千行一起去封地的,历经二十多个寒来暑往,如今作为大太监,是这位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知道最多过往的助手。
“宁安公主殿下,您随老奴去吧。”分明三十多岁的人,却要自称老奴。
容玉在半空晃了晃腿,脚尖勉强挨着地,仰头就见姚千行脸色黑沉。
“去去去。”她忙不迭道。
几年不见,这人脾气越来越大,她觉得姚千行想捏断自己的脖子。
姚千行跟在太监大福和容玉身后,亦步亦趋,一双眼始终盯着她,搭在身侧的手指渐渐缩紧。
“来人,把容封叫来。”刚才容封那小子没有露出半点惊异,他笃定,那小子早就知道容玉在何处。这是翅膀硬了,不教训不行。
不多时,禁军头领快步来到姚千行面前,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正色道:“陛下,容小将军说要亲自审问,暂时走不开。”
这并非原话,原话是‘没空,不去’,出于项上人头考虑,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直接转述的。
“反了天。”姚千行冷笑,原本苍白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朕让他审了吗?把人给我抓来。”
“是。”
被夹在中间的禁卫军头领瑟瑟发抖,到了他这个的位置,这个年龄,一些密辛还是知晓的。
两头都不敢得罪,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得罪容小将军吧。